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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笔下的看客

篇一:浅谈鲁迅小说中的看客形象

浅谈鲁迅小说中的看客形象

刘彬

(云南民族大学 人文学院 云南 昆明 650031)

摘要:鲁迅小说中叙述了很多的看客形象,使人过目不忘。读者通过这些看客形象,较为深刻地理解了作家揭示了人们长期养成的、根深蒂固的不良习性,即无聊、愚昧与虚伪的人性状况,接受了作家批判人们精神空虚、亟待疗救的主题。

关键词:鲁迅;小说;看客形象

鲁迅小说中有很多的看客形象给我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这些看客呈现了国民的性格弱点,应该给予批判。看客是方言词,实际上就是指群众。作家曾经说过:“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牺牲上场,如果显得慷慨,他们就看到了悲壮剧;如果显得觳觫,他们就看到了滑稽剧。??对于这样的群众没有办法,只好使他们无戏可看倒是疗救。正无需乎震骇一时的牺牲,不如深沉

【1】的韧的战斗。”在这句话里,作家深深地感到国民精神上的弱点,

准备进行韧的斗争。从他的话语中,我们也可以归属一下:无聊的看客、愚昧的看客与虚伪的看客。

一无聊的看客

简单地说,无聊就是说由于清闲而烦闷或者是言谈、行动等没有意义而使人感到厌烦。无聊的看客是说他们心中无所事事、无聊无趣的心态。鲁迅在《藤野先生》一文中写到:“给俄国人做侦探,被日

【2】军捕获,围着看的也是一群中国人。”文章说出了中国人的无聊处,

自己的同胞即将死去,他们没有意义地前往观看,是属于无聊的看客。这些人的言谈和行动是失去意义的,让人看了着实有一丝厌烦,一丝悲凉。

孔乙己是《孔乙己》中的一个重要人物,他是一个好吃懒做、穷困潦倒的一个读书人,可是始终放不下读书人的架子,去酒店喝酒的时候,很多酒客都嘲笑他,说他脸上的伤疤是偷别人的东西留下的,讲他的腿断了是偷了丁举人的东西的结果。这些看客既有靠出苦力挣钱的贫穷人,也有有钱的读书人和绅士,他们虽然阶级身份不同,但是在对待孔乙己上却是出奇的一致,不是在同情孔乙己的遭遇,而是在讥讽、挖苦,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们是无聊的,只是觉得孔乙己是很可笑之人,拿他开心取乐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阿Q是《阿Q正传》中的一个主要人物,他也是一个一贫如洗、生活没有着落的农民,周围的群众对他是更多地取笑,说他的种种缺点,讲他的种种劣迹。当阿Q稍微有一点争辩时,他们便是拳打脚踢,受伤的总是可怜的阿Q。在阿Q被枪毙的时候,更是很多人到

了刑场,目的是要看看阿Q在临死之前究竟有什么可笑的举动,阿Q表现得很是一般,这些看客也很是失望,似乎有一种不满足感,悻悻地离开了刑场。

子君是《伤逝》中的女主人公,为了爱情,她和她的父亲闹翻了脸,她决绝地要离开了她自己的家。于是,周围的人知道了这件事,在她离家出走的那一天都在看着她怎样做,就是要看子君的笑话。他们既不是劝慰,不是支持,而是要看看子君要怎样地出走。子君只是说了“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的话就走出了家门,这些看客也就跟出去老远,没有得到什么新闻,然后又漠然地走散了。

这些无聊的看客是想拿别人的不足来疗治精神上的空虚,他们虽然有时满足一下缓解烦闷的心情,但是最终的内心感觉仍是无趣的、无聊的。

二愚昧的看客

简要地说,愚昧是指缺乏知识,愚蠢而不明事理。愚昧有四种原因:一、脆弱而不适当的权威所树立的范例。二、习惯的影响。三、

【3】无识群众的见解。四、于炫耀外表的智慧之中掩饰自己的愚昧。在

鲁迅的小说里,指的是第三种情况,即群众(也就是看客)的无知,他们没有多少知识,做了许多不明事理的傻事。

华老栓是《药》里的一个人物,他也是一个看客形象,由于他没

有知识,是一个无知的、可怜的农民,听说人血馒头能治他儿子的病,便要花钱去买。这里的人血是革命战士夏瑜头上的血,作为一个革命者为革命牺牲,却不被人民群众所理解,这些群众只是去当看客,有从众的心理,随大流,稀里糊涂地看看夏瑜是怎样被敌人杀死的,对于夏瑜的死的原因不去探问,更有甚者是华老栓,拿他的血去给他的儿子治病,这是迷信的说法,这是愚蠢的举动,他的儿子的病也没有治好。

白背心是《示众》里的一个革命者的指代,他也是为了革命被抓住了,要被砍头示众,这是就有许多看客去看这个示众者,他们各有自己不同的心态,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愚昧地看杀人,至于这个要被杀害的人为了什么被杀害,他们有的想要搞清楚一点,可是也是无心顾及,只觉得看看他怎样掉了脑袋就行了,这些看客丝毫没有一点觉醒的意识,在她们看来他的死似乎是必然的。

眉间尺是《铸剑》里的一个复仇者,他拿着剑去找大王复仇,走到一个城市的角落行刺大王,却被一群人无缘无故地给拦住了,他们不问眉间尺负不负仇,在那儿耍无赖,要眉间尺给他治疗,因为眉间尺把他摔伤了,弄得眉间尺毫无办法,最重要的是失去了刺杀大王的最好机会,让他很失落,好在是一个黑衣人给他解了围。这些围着眉间尺不走的看客,根本不知道复仇者去复仇时是怎样的心情,他们只是用愚昧的、无知的想法想着做他们认为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些愚昧的看客是缺乏一定的知识的,不能够明白世上的一些道理,他们的种种言语行为只能说明他们好似行尸走肉,更能显示他们

愚昧无知的心态。

三 虚伪的看客

简便地说,虚伪是指不真实,不实在,做假的行为。虚伪的看客也就是指对被看的人有虚假的成分。换句话说,他们想帮助被看的人的言行是不真实的,不实在的,并不是真心真意想帮助他们,而是从中想方设法捞取一点点好处。“社会是需要改造的,但自我也并非

【4】出于社会之外。”可以说,看的人和被看的人都需要进行一点精神

上的改造,尤其是这些所谓的看客们。

祥林嫂是《祝福》中一个十分的悲惨人物,她两次丧夫,一次丧子,可谓历经了人生的磨难,周围的人起初对她是有一点同情的,后来渐渐就鄙视她了。像鲁四老爷、四婶子、卫老婆子和“我”等,可是在祥林嫂捐过门槛,人不能做乡里祝福的仪式后,就对她冷淡了。卫老婆子从祥林嫂的改嫁中得到了一小笔钱,四婶只是想让祥林嫂多为她家做一些活。

单四嫂子是《明天》中的一个悲剧人物,她和她的儿子孤苦无助,儿子有病无钱医治,那些看客在看她母子俩的处境无动于衷。可是在她儿子死的时候,周围的群众好像热心起来,王九妈像个司仪,指挥人忙这忙那,蓝皮阿五、咸亨的掌柜和红鼻子老拱也跑前跑后,大家忙得不可开交。其实这些人是虚伪的看客,他们之所以帮忙,是因为他们能吃到一顿饭而已。

篇二:鲁迅笔下的“看客”形象——论文

“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1]一卷P163)于是,“看客”便成为鲁迅先生笔下经典的群体艺术形象。鲁迅先生以革新、创造的大师风范,既塑造了一系列典型个体人物形象,也创造了“看客”这一典型群体人物形象。

鲁迅先生个人的经历、真实的现实生活和民族的历史积习是看客这一群体形象艺术建构的重要素材来源,看客促使鲁迅先生的人生发生了重大转折。早在仙台求学时,课间放影“几片时事的片子……但偏有中国人夹在里边:给俄国人作间谍,被日本人捕获,要枪毙了,围着看的也是一群中国人……?万岁!?他们都拍掌欢呼起来”。([1]二卷P306 )民族的忧患与个人的责任感的强烈碰撞使他毅然弃医从文,去探索国民病根的源头,站在“立人”的启蒙文学立场上,医治国民劣根性的灵魂,而这些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便是鲁迅先生笔伐的对象,凝聚成鲁迅先生巨大的艺术结晶,这一形象是他在不同创作时期不同体裁的作品中一个永恒的话题。鲁迅先生使“看客”这一群体形象显出同等地位,把他们都作为生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在艺术环境中扮演不同的角色,发挥各自的作用,具有巨大的时空延展性和鲜活的力的美。看客这个生活中的丑角经过艺术的典型化创造,变成了艺术美,这与作品中所熔铸的文化积淀、民俗传统和艺术特色是密不可分的。

鲁迅先生善于把社会现实过程艺术化,他的作品中具有一种“看客”效应,它表现为一些冷漠的旁观者把理应引起怜悯的伦理情感的反映转化为一种审美的反映,也就是游戏人生,在现实人际关系和日常生活中寻求幸灾乐祸的价值取向。而这又反映在一个民族的民俗传统中,民俗是一个特定的民众群体乃至一个民族在心理、行为、语言上世代相习、文化传承的生活方式。鲁迅先生自小就生长在浙东文化浓重的民俗环境中,长妈妈、祖母等人的传授,个人的游历,民间文艺的表演、竞技、搏习等民俗活动潜移默化地影响了鲁迅,使他对当地的民俗耳熟能详,为他以后具有民族和地方乡土特色的艺术创作注入了生命力。他曾明确指出:“现在文学艺术也一样,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为世界的。”([1]十二卷P391)的确,艺术作品只有是地方的,才是民族的,只有是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样才能增强美感,才能蕴涵巨大的审美价值。民俗固然凝聚着一个民族的诸多优点,但同时也凝聚了一个民族在心理、行为、语言上的弱点,启蒙主义立场使鲁迅先生尤其关注民俗中所体现的国民弱点。不分是非,不计好恶,纯粹为了看热闹,正是民族民俗中的一个司空见惯的现象:“看客”把社会生活中的万事万物都当戏来看待,以至于思维方式都是戏剧化的,成为人们见怪不怪的现象。它归根于中国的封建等级制度,不同等级的阶层之间隔着一堵高墙,就是同等级的阶层也是“各自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人与人之间形成了一种隔膜,可以说它是一种民族的病灶。

正如《伪自由书?观斗》中提到:“中国人爱看别的东西斗争,也爱自己斗争。最普遍的是斗鸡、斗蟋蟀,南方有斗黄头鸟、斗画眉鸟,北方有斗鹌鹑,一群闲人们呆着看……,自己不与斗,只是看。”([1]五卷P7)其实,这种习俗自古就有,唐传奇《东城父老传》便描述到以唐玄宗为首的统治集团对斗鸡搏习的盲目倡导,使之成为风靡全社会的娱乐模式,不仅劳民伤财,而且使社会风气日下,人民堕落到了一种低级趣味,清朝盛行的“萧寺清钟”、“古池好水”等“十景病”大抵就是这一类。随着历史的变迁,这种民俗事象也随之传承并发生相应的变异,戏场小天地,天地大戏场,这种看热闹、看戏的民族习俗由古代奢靡、游闲的娱乐特点演变为一种愚昧无知、麻木不仁的变态猎奇癖。也难怪鲁迅先生在《社戏》中提到“我”以前的二十年,只看过两回戏,“没有看戏的意思和机会”,在回忆这两次看戏时的情景时,只感觉“戏台下满是许多头”,“背后便已满满的”,“不适于生存了”。([1] 一卷P559、P560、

P561)文章虽以“社戏”为题,却很少着墨于社戏,大多写儿时去看戏和看戏归来途中发生的事情,通过这种对比表达了作者心中美好的童年情结。另外,在《铲共大观》中,他感慨到:“我们中国现在(现在!不是超时代的)的民众,其实不管什么党,只要看?头?和?女尸?。只要有,无论谁的都有人看,?拳匪?之乱,清末党狱,民二,去年和今年,在短短的二十年中,我已经目睹或耳闻好几次了。”([1]四卷P106)在根深蒂固的中国封建社会,鲁迅先生的眼光往往精锐而独到:“暴君的臣民,只愿保证在他人的头上,他却看着高兴,拿?残酷?做娱乐,拿?他人的苦?做赏玩,做安慰。”([1]二卷P366)这种在血腥面前游戏人生、玩笑开心的看客群体可谓在心理上达到了一种另类的狂欢,在人性上上升到了一个病态的极至,把对象的丑之为丑的本质深刻地揭露出来,正是这些不觉醒的国民所构成的铁屋让鲁迅先生沉默则充实,开口则空虚,鲁迅先生在创作中对这种身患猎奇癖的民众给予了精辟的批判,并给予这一类冷眼的旁观者以特定的代名词:“看客”,使之成为丑的艺术典范,这在鲁迅先生的作品中、在中国现代文学乃至整个当代社会中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文化遗产,具有极高的美学影响力。

鲁迅先生在小说中注重个性刻画,同时又注重群体看客形象的描写,他善于在作品中设置一种民俗环境,“除了一般的民俗事象的环境点染……更重要的是作品以人的群体性格作为一个活动背景对某一人物形象的衬托和深化。”([2] P194)这种群体无意识、蒙昧的心理倾向正导致了看客这类畸形群体的出幕,继而把这种集体的情感外化为动作并加以强化,增强了美感的广延度。

例如《祝福》中的鲁镇就是一个极有地方色彩和乡土气息的小镇,送灶的爆竹、准备的福礼等祝福的仪式为祥林嫂的出场构置了一幅民俗事象图,接着一系列看客的出现为祥林嫂哭诉阿毛的悲惨遭遇增添了些许气氛,然而这种场景让读者感觉到的只是浓重的黑暗。当祥林嫂直着眼睛、不厌其烦地和大家哭诉自己日夜不忘的故事时,“男人往往敛起笑容,没趣的走了开去;女人们却不独宽恕了她似的,脸上立刻改换了鄙薄的神气,还要陪出许多眼泪来。有些老女人没有在街头听到的话,便特意来寻来,要听她这一段悲惨的故事。直到她说到呜咽,她们也就一齐流下那停在眼角上的眼泪,叹息一番,满足的走了,一面还纷纷地评论着。……许多人都发生了新的趣味,又来逗她说话了。至于题目,那自然是换了一个新样,专在她额上的伤疤。”([1]二卷P17、P20)男人的没趣,女人陪出的眼泪,老女人的好奇都归结到一点上:满足,然而这些赚来的眼泪只能是奴性肉体的暂时释放,满足之后又发生了新的趣味:揭别人的“伤疤”。《示众》以淡化情节、截取横断面的手法将看客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集中展示下的人物性格显得丰富、饱满。犯人立在马路上示众,刹时间围满了大半圈看客,继而被围了好几层,秃头研究着白背心上的文字,胖孩子看着白背心研究发亮的秃头,飞来的小学生看着红鼻子胖大汉,还有长子、瘦子、老妈子、巡警等人的窥视透现出整个国民灵魂的示众。精神的空虚、信仰的缺失导致了这些人精神上的无意识、麻木,行为上的扭曲。这种通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来表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的手法,突出了人本环境这一表现民俗特色的载体,并且一针见血地体现出这个时代、地区、国家乃至整个民族的病根。

马克思说过:“人们是互相需要的,并且过去一直是互相需要的。”([3]一卷P47)也就是说没有纯粹的个人,一个人的发展直接或间接地取决于和他进行交往的其他人的发展。这种互相牵制的人本环境使人与社会、人与他人、人与自我成为鲁迅先生的作品中的重大课题,民俗的建构正好为个体生命的人生体验、为人生意蕴的追寻开辟了一条路径,具有美的文化底蕴。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中描述:“大门外立着一伙人,赵贵翁和他的狗也探头探

脑地挨近来” ([1]一卷P430);《药》中那些潮一般涌向前看杀革命者头的人;《阿Q正传》中那些看阿Q和小D打架近半点钟之久的人们,还有阿Q看杀革命党时说:“咳,好看。杀革命党。唉,好看好看,……”;([1]一卷P509)《肥皂》中四铭看到孝女求乞,一大圈的人只是打趣,其中两个光棍大开秽语发泄肉欲;《示众》中看客群体的展示,那个抱着孩子的老妈子看到别人行刑时说到:“阿,阿,看呀!多么好看哪!……”;([1]二卷P72)《娜拉走后怎样》中写几个人张着嘴愉快地在洋肉铺前看剥羊;《文艺与政治的歧途》中认为“人类是喜欢看看戏的,文学家自己来做戏给人家看……且如上海巡捕用棒打人,大家围着去看……倒觉得颇有趣的。”([1]七卷P119)《论睁了眼看》中一群人呆着看一辆坏了的车;……这些爱看热闹的看客,男女老少俯拾即是,不论是看疯子、看斗殴、看杀革命党、看孝女、看剥羊、看打人还是看坏车等等,都是在赏玩苦难,这既是自身的悲哀,也是革命者乃至整个社会的悲哀,这种游戏人生的民族劣习证实:不推翻儒释道等传统文化中的恶瘤,不去进行彻底地革命,中国就没有出路。鲁迅先生浓墨重彩地着眼于这种社会的人本的环境,探寻人性美、人情美,使这些具有特定社会心理素质和文化性格的生命活体暗含着这一心声,它呼唤着一个启蒙时期的到来。

“以民俗为内核的人性文化机制的确立,使我们得以从新的视角,重新审视、构架文艺的民俗化倾向、内涵和审美价值。”([4]P81),而鲁迅先生正是在作品中灌输了这种崭新的人学观,从残酷、吃人的另类民俗中品味人性、批判人性,才表现出一种宛如木刻画般的刺目和深度,体现了独特的现代民俗观,具有厚重的审美情感和浓重的审美效果,为现代民俗学注入了一种刚健的力度。

看客这一边缘形象的出现之所以能够使读者产生一见如故、似曾相识的艺术魅力,具有如此大的艺术美感,除了鲁迅先生站在启蒙文学的立场上,从民俗文化的剖析入手,改良不幸的人生和社会,揭露病苦和劣根性,进行社会批判和文明批判,还在于他运用以喜审悲的多元的创作手法,也就是不拘一格地把喜剧因素引入到悲剧中来,对这个艺术的丑角进行反向的审美关照,这种手法不同于一般的创作理念,而是以婉而多讽、怪诞的风格和笑的特征拉大了读者与文本的心理结构,从而具有一种美的张力,创造出自己新的特色。

别林斯基说过:“群众只懂得外部的喜剧性;他们不懂得有一个喜剧性和悲剧性交叉之点,所唤起的不是轻松的、欢快的。而是痛苦的、辛酸的笑声。”([5]二卷P125)在现实生活中,看客就是这一类群众,这正是他们不觉醒的外在形态的集中体现。鲁迅先生在《再论雷峰塔的倒掉》中说:“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1]一卷P192、P193)纵观这些描写看客的作品,它不仅仅体现在于落后毁灭进步,更在于落后牵制落后,这两种逆行的情感复合使悲哀的心绪无以复加,而这种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人性的悲剧、社会的悲剧,看客就是这种艺术化的悲剧对象,这一艺术结晶凝聚了他深广、沉厚、清醒的艺术理性。

首先,鲁迅先生描写看客的笔调是幽默、轻松的,同时又建立在讽刺的基调上,剔骨析髓,宗白华先生的见解颇为精妙,他认为幽默应该是“以广博的智慧照瞩宇宙间复杂关系,以深

挚的同情了解人生内部的矛盾冲突。在伟大处发现它的狭小,在渺小里却也看到它的深厚。”([6]P76)这种双向逆转的冷幽默的确达到了一种审美的艺术效果,表现出看客戏谑、卑劣的丑态和一种人生的看法。

在《阿Q正传》中写阿Q临刑前游街示众,周围是“张着嘴的看客”、“蚂蚁似的人”,而那些喝彩的人们“多半不满足,以为枪毙并无杀头这般好看,而且那是这样的一个死囚呵,游了那么久的街,竟没有唱一句戏:他们白跟一趟了。”([1]一卷P525、P527)这个结尾可谓滑稽、诙谐,它采用客观叙事视角来叙述,极其精到而传神。死亡本就是一出悲剧,而人们却要喝彩,此其一怪;以自己对行刑方式的嗜好来开死亡的玩笑,此其二怪;在别人走向坟墓时寻乐无望并加以埋怨,此其三怪;这种悖于伦理、良知、恶之又恶的怪癖实在让人无言以对、哭笑不得。另外,在《药》中描写围观的民众“颈项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押住了,向上提着”([1]一卷P441);《示众》里“有一个瘦子竟至于连嘴都张得很大,像一条死鲈鱼”([1]二卷P70);在《一思而行》中鲁迅先生更是单刀直入地对看客予以抨击:“假使有一个人,在路旁吐一口唾沫,自己蹲下去,看着,不久准可以围满一堆人;又假使又有一个人,无端大叫一声,拔步便跑,同时准可以大家都逃散。”([1]五卷P474)这些比喻、夸张、白描的手法增强了讽刺的效果,在审美心理上给读者以生动、形象、有力的美感。

其次,鲁迅先生受到果戈里、契诃夫等外国作家的影响,以“不可见之泪痕悲色,振其邦人”的艺术风范为榜样,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这种文章往往以看者的笑来对示者进行幸灾乐祸的玩味,通过笑来增强喜剧性的效果,以笑来释悲、笑中带刺,犀利精深、发人深省。([1]一卷P64)萨利认为,人们在发笑时和在游戏时的心绪是根本相同的,“发笑,在于对规章的违犯,或对秩序的破坏,和在于尊严的丧失。”([7]P251)《孔一己》中以“我”只有在孔一己到店的时候,才可以笑几声来回忆下文,然后写了所有喝酒人的笑,孩子们的笑,掌柜的笑,孔一己在笑声中辛酸地出场,又在笑声中悲惨地隐去,这无疑是流着血和泪的笑,这种心理的错位大大拉开了看者与示者的距离,起到一种反差的审美效果。《狂人日记》中写“其中最凶的一个人,张着嘴,对我笑了一笑”,“那青面獠牙的一伙人,便都哄笑起来”,“自然都欢天喜地的发出一种呜呜咽咽的笑声”([1]一卷P423、P424、P427)……这无疑把生活中平常而隐的东西暴露出来,通过笑看到恐惧、悲剧,从而在对丑的戏弄和嘲笑中获得美感,鲁迅先生作品中的笑者和被笑者都是同一性质的群体,笑别人也就是笑自己,这种民族的劣习就是一个大染缸。

另外,鲁迅先生异域取材,大胆吸收新文化,在描写看客的作品中受到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中无意识、本我、梦境的影响,显现出怪诞的风格, “涌出了梦的朦胧、沉重与奇诡……奇幻的场景,荒诞的情节;不可确定的模糊意念,难以理喻的反常感觉”。([8] P54)不论是精神病患者“狂人”、精神胜利法的代表阿Q、梦到死后情形的“我”、看采薇的乡人还是裸着全身在旷野中对峙的男女等等都体现出一种荒诞离奇的意境。当代德国批评家凯泽尔认为“怪诞是异化的世界”,“是一场同荒诞进行的游戏”,“一种唤出并克服世界中凶恶性质的尝试”。([9] P195、P198、P199)也就是以一种半开玩笑、半恐惧的心理来审视荒诞的生活现象,惩治邪恶的势力,揭示假、恶、丑。《死后》通过超物质的跳跃性思维写“我”梦到自己死在道路上,继而想象死后的情景:“切切嚓嚓的人声,看热闹的……陆陆续续地又是脚步声,都到近旁就停下,还有更多的低语声”,而我希望“影一般死掉了……不肯赠给他们一点惠而不费的欢欣”。([1] 二卷P209、 P212、 P213)《采薇》里以古人写今事,通过时空错位的方式来描述伯夷、叔齐不食周粟而隐居首阳山引来村里许多人,“跟着看怎样采,围着看怎样吃,指手画脚,问长问短……说是?不好看?,上了一个大当”,自然是逼得义士不得

善终,而看客却兴犹未尽,两种背逆的结局突现出一种深沉的悲壮。([1] 二卷P408)《复仇》写看客们歇斯底里地从“四面奔来,拼命地伸长颈子,要赏鉴这拥抱或杀戮”,而裸着全身、捏着利刃的男女也“以死人似的眼光,赏鉴这路人们的干枯”。([1]二卷P172 、P173)鲁迅先生以强烈的感情和艺术的剥离、扭曲来虚构这一意境,使其游离于现实而又比现实来得深刻,对看客进行复仇,权且使他们无戏可看,当作一种不可为而为之的疗救在作品中展示出来,这种艺术的反差构架出美的骨力,也是鲁迅先生反抗绝望的深层表达。

鲁迅先生以传统文学的现实批判为根基,同时吸收西方文学中的表现手法,使其作品于速朽中见生机,于成规处见新意。他的作品所展示的民俗视野经过以喜审悲的艺术心眼使看客形象折射出具有巨大的美学力量,他从几乎无事的东西中看到悲剧并在作品中给予极大的艺术展示使其成为能够经受时空考验的艺术典型,而这与马克思主义美学所重视、研究和解释的“心灵的塑造和人性的培育”的重要课题产生了契合。([10]P43)当我们在实际生活中对这种艺术的原型进行审美欣赏和审美感受时,我们不得不钦佩鲁迅先生眼光的精辟和深远,不得不重新审视鲁迅先生的作品所凝聚的喜怒哀愁和民族反省的理性精神。

参考文献:[1]《鲁迅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版

[2] 皇甫晓涛《现代中国新文学与新文化》山西人民出版社1997年3月第一版

[3] 《马克思恩克斯选集》人民出版社1972年5月第一版

[4] 陈勤健《文艺民俗学导论》上海文艺出版社1991年10月第一版

[5] 别林斯基《别林斯基选集》时代出版社1954年版

[6] 宗白华《艺镜》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年6月版

[7] 阿?尼柯尔《西欧戏剧理论》中国戏剧出版社1985年版

[8] 钱理群等著《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7月第一版

[9] 沃尔夫冈?凯泽尔 《美人与野兽??文学艺术中的怪诞》华岳文艺出版社1987年版

[10]李哲厚《美学四讲》天津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11月第一版

篇三:鲁迅笔下的看客

看与被看:鲁迅小说中的“看客”

摘要:鲁迅的小说让人读起来有一种悲痛感,这种悲痛感通常是体现

在小说的看客形象中,正如鲁迅先生所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正是他国家的忧患意识及改造传统制度弊病责任感。通过解析小说中

的人物,把不同阶层的分为不同类型的看客,不同类型的看客以不同

的视觉角度去看待同一事件,从而揭示我们国民的劣根性。这种传统

的劣根性是否同样隐藏在当今民众的身上。从而解析鲁迅塑造“看客”

的现实意义。

关键字:鲁迅;看客;特征;意义

一、看客形象产生的背景

(一)、中国的历史和现实环境,辛亥革命之后袁世凯窃取革命的

胜利果实,使原本处于内忧外患的中国再一次陷入了军阀混战之中,

社会生活混乱,民不聊生,社会矛盾重重。中国旧有的迂腐制度在民

众脑海里根深蒂固,民众思想深受其毒害。同时帝国主义者掀起了瓜

分中国的浪潮,中国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中华民族到了生死存亡

的危机关头。现实的环境催生这个时代的“看客”,“看客”有了滋生的土

壤。但当时并不是只有鲁迅一人在写作,与鲁迅同时代的作家有巴金、

老舍、矛盾等,知名作家不在少数,为什么看客形象不是产生在这些

作家的笔下,而是诞生在鲁迅的笔下,这与鲁迅自身的经历是有很大

的关系。

(二)、鲁迅出身在清朝末年,正是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狂潮,外

忧加外患的时期。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因家道中落寄身于人下,饱受人

间冷暖、看透世态炎凉。先是因父亲死于庸医手上,于是扑日本求医,

想通过强健民众的体格达到强国这宏伟愿望。然而,事与愿违,在一

次意外的看电影中,看到了国人因为给俄国人当间谍被日本人杀头,

而围观的中国民众却目光呆滞,神情漠然的观赏并以此为乐,在这群

围观人的身上连半点怜悯同情之心都找不到。通过此事作者更加深刻

的认识到要改变国家的现状使祖国变得强大不是通过强健国民的体

格能够做到的。于是弃医从文,鲁迅认为只有精上的神强大,才能彻

底改变国人麻木、愚昧的思想观念,从这些人和事中鲁迅对民族的生

死存亡产生了忧患以及对社会变革、改造旧制度的强烈愿望。

二、各种看客

看客是指相对于当事人而言的,与当事人所遇事件、所发生的

行为没有直接关联,却又对当事人的生命、事件发表见解、评论或持

有态度的个人或群体,他们的行为所表现出来的往往就是其思想的寄

体。从他们的社会地位、身份来看,大抵有两类:“一类是居于统治地

位的不同阶层的统治者及其帮凶;一类是被统治被奴役被愚弄的下层

民众” [2]。重点以示众中的人物来分析。

(一)、作为统治者的“看客“。统治者这一类的看客在小说中有

的行为凶残,视下层民众如草芥,《阿Q正传》中的把总,把阿Q作

为自己政绩的牺牲品。《示众》里面黄肌瘦的巡警。当巡警用绳子牵

着白背心的男人时,巡警面目凶残表情冷酷,从围观中的人群中就可

以看出,当有个小学生从人群中钻进去想看那神秘的事物时竟遇到穿

着蓝腰裤阻挡是竟然退缩了,却敢从巡警的刀旁钻出来。这说明什么

呢?哪怕巡警只要动动脚人群中便是一阵骚动,局促不安似乎天都要

塌下了。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读到,就连之前很镇定的巡警也被几个

人的同声喝彩所摇动,写出了那位巡警他心中的不安,外界稍微有点

风吹草动就会立刻心神不定,那么他到底不安什么呢?我们不难发现

巡警虽然在民众面前耀武扬威,但对他的上级领导面前就像是二郎神

身边的哮天犬。他自己战战兢兢的处境,没有办法不被几声喝彩而惊

吓。

(二)、第二类看客则是被统治被奴役被愚弄的下层民众,这是

一个复杂的群体,有老者,有中青年、有小孩。他们当中有的自命不

凡,但往往是被人揉拧的对象。喜欢看别人的热闹也是被别人当做笑

料,如《阿Q正传》中的阿Q、王胡、小D,《风波》中的七斤。在

《示众》中,秃头老头子、胖小孩、赤红鼻子胖大汉、抱孩子的老妈

子,小学生、工人似的粗人,从他们的言行中不那发现他们虽都是来

看热闹的,但看点却不一样。首先,秃头老头子,研究的是背心上的

字,秃头老头子似乎有什么发现,当有个粗人似的工人问他:“他,犯

了什么事啦?”老头子不敢做声,只是用眼神看定他,老头子这时候

不敢说话身子也不敢动,此刻老头子心里定然是看了白背心上的字知

道了某些东西,于是他故作装样,好像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那人粗人就躲了回去。这里表现出那工人似的粗人他的一切都是以老

头子的言论为尊,老人说的话让他感觉犯了罪似的,他的思想上深受

传统礼仪尊老的影响,但他误解了尊,不是老人说的都是真理老人说

的都是正确,可以看出那个工人是生活在没有主见,愚昧麻木的精神

世界里,他是怯懦的,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没有勇气直面真理,不敢去

发掘新事物,因此他的人生是可悲的。他所代表的这一群体是可悲的。

1、内心愚昧无知,在《示众》里人们从两个人中间申着长长的

脖子看着人群中的“怪物”,胖小孩以看着人头为乐,以满足其好奇心。

秃头老头子以犯人衣服上的字卖弄文词以显示他的深奥和有知识、有

文化。

2、精神极度空虚,“他们内心没有对理想的追求,没有是非观,

对自己所处的悲惨的奴隶地位没有丝毫的自觉”[4]。在他们心中没有是

非观,无论外界发生什么惊天大事或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大事小事都

和他们无关,他们不会对事件的正义或不正义加以评论,只会看其中

有无热闹,热闹就是他们唯一的看点,就像狗改不了吃屎,那有屎就

往那钻。《药》中杀害革命者夏瑜的场面,人们蜂拥而至,把刑场围

个水泄不通,不会问夏瑜为什么被杀,只会看杀头好不好看,怎么杀

更具有观赏性。像鸭子般伸长长的脖子往里伸。里面好像是有个大磁

铁把这些人往里吸,等到戏剧结束他们便熙熙攘攘还不知足的散了。

3、唯利是图,极度自私。这不仅表现在上层统治阶级的身上,在

下层民众亦是如此。在统治者看来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利益更重,哪怕

是别人的生命都比不上其利益。《阿Q正传》中把总把阿Q当做自己

的升官发财的奠基石,把阿Q的生命视为草芥,在统治者眼里阿Q是

没有作为人的应有的尊严,只是会讲话的工具而已。当阿Q进城回来

之后有吃有穿“未庄的人”把他视为神仙,简直可以说是阿谀奉承,酒

店里,茶馆里,庙檐下都在谈论他,人们对他肃然起敬,当他的钱没

了,新棉袄也换旧了,在们便不再如此,之前的敬畏立刻变成了鄙夷。

三、看客的历史和现实意义

看客是国民劣根性的集中体现,对公平正义的漠不关心,民主、

自由对他们来说更是奢望;极度自私,从他人的不幸中获取审美价值,

却从没有向别人伸出援助之手。《示众》中车夫在围观巡警牵着犯人,

当自己栽倒时切没有伸手帮助,自己拉着车在人群消失。《风波》中

七斤看着别人被剪辫子,自己被剪辫子时他周围也只有一群看客,《阿

Q正传》阿Q偷看着吴妈被赵少奶奶抓起来打的时候,结果他自己却

被的保问罪,不仅费了钱自己还被羞辱了一番。这些看客当中都是看

与被看,然而不变的是都不会有人出手相助的,在“看客”心中是没有

是非观念,他们自私自利,鲁迅先生正是通过这些人物的行为表现,

把国民这种内心孤独,精神空虚淋漓尽致的展现在读者面前。想通过

这样一种方式唤醒沉睡已久的民众,只有民众清醒了,在当时是有其

时代意义的。

参考文献

[1]钱理群 温儒敏 吴福辉著.中国现当代文学三十年(修订本) [M].北京大学出版社

[2]李承辉鲁迅小说中的“看客”形象[J]. 江苏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2,03

[3]鲁迅著钱理群选编.在酒楼上伤逝 阿金[M].天津人民出版社

[4]王爱玲.鲁迅小说中的看客形象[J].忻州师范学院学报,20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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